“哎吆……哎吆……”龙浩呲牙咧嘴的,脑袋离开了络腮胡须肩部,但左手还按着脖颈。
“兄……兄弟,好说,都好说,麻烦把那刀片……”络腮胡须嘴唇哆嗦着。
“奶奶的,下手可真狠……”龙浩右手松开铅笔,往后伸进络腮胡须腰部,摸到硬硬的东西,立即拿了出来。
那是一把匕首,非常锋利。
“敢打老子,你个狗东西。”龙浩把匕首搁在络腮胡须喉管上,左手离开脖颈,使劲甩着。
哪有什么手术刀片?只不过指甲稍稍长点而已!
“谁敢乱动,宰了狗杂种。”孙志明推开龙浩后面两个目瞪口呆的大汉,摩托车钥匙指着对面几条大汉。钥匙好歹也是硬家伙,总比空手强。
“别动,都别动。兄弟,哥输了,钱你拿了,你看……”络腮胡须傻眼了。
本来想掏匕首,又怕对方割破大动脉,没敢动弹。其他兄弟都有家伙,自己不发话,没人敢拿出来,毕竟谁也不想坐牢。现在被人家缴了械,再也没机会了,不傻的办法在哪?
“师傅,麻烦停车。”龙浩喊着。
班车停了下来,司机扭头看着,面色惨白,显然吓坏了。
“师傅,麻烦把车门打开。”
“都给老子滚!”车门开了,龙浩指着前后几个家伙。
几个人看着络腮胡须,不知所措。
“他么想让老子死是吧?滚!”络腮胡须狂叫着。
几个人下去了,车门随即关上,班车又开动了。
“小子,别把肠肚都坏光了,再遇到这些人,多少有一点点人性。”龙浩挪开匕首,指着后面那位可怜巴巴的大爷。
“兄弟,不,大哥,他……他自己要玩的……”络腮胡须瞄了一眼大爷,垂下了眼皮。
“龟孙子,他要玩你就玩啊?那你咋不给他输点?”龙浩抡圆巴掌狠狠抽着。
“啪啪啪……”
络腮胡须不敢说话,更不敢躲避,没几下就成了紫猪脸。毕竟跟匕首相比,巴掌要不了命,老老实实挨揍吧!
“骗他多少钱?”龙浩刀尖指着络腮胡须脑袋。
“记不太清楚,都在您那。”络腮胡须指了指龙浩衣领。
“滚!”龙浩一脚将络腮胡须踢到车门口。
班车停住,车门打开。络腮胡须转身看了一眼龙浩,抬脚要下车。
“等等!”龙浩叫了一声。
“大哥,我……我没钱了。”络腮胡须把口袋翻出来。
“留个地址姓名。”
“为……为啥啊?”
“不为啥,想要。师傅,麻烦给张纸,还有笔。”
络腮胡须翻了翻眼睛,写了几个字递给龙浩。
龙浩接过纸条看了一眼,挥手让络腮胡须下了车。
班车继续行驶。龙浩走到后面,扶起低头不语的大爷。
“大爷,刚才输了多少钱?”
“唉……不提了,不提了。”大爷满脸的羞愧。
“大爷,天上不会掉馅饼,记住就行了,输了多少钱?”
“八百多。孙女得病,问亲戚借了些,还差不少,实在没地方借了,准备回家把牲口卖了。刚才看好像挺容易的,就想……唉……”
“大爷,先别卖牲口了,这些钱是那几个家伙赎罪的,拿去给孙女治病。”龙浩把一沓钱塞到大爷手里。
“恩人,恩人啊!”大爷双腿一软就要跪倒。
“得得得……跟我又没啥关系。把钱装好,千万别再上这种当了。”龙浩扶起大爷,把大爷扶到座位上。
“哗!”车厢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。大伙纷纷竖起大拇指,无比崇拜的看着龙浩。
几乎每天都能看到这种把戏,大打出手犹如家常便饭,无论谁输谁赢都跟他们没关系,大伙已经麻木了。
但是赢了钱却没有装进口袋,而是资助了一位素不相识的人,还那么大的数额,这可不多见,也可以说从没见过。大伙先是惊愕,随即反应过来了,全都开心给龙浩鼓掌。
“小伙子,叫什么名字?”车厢最后面站起一位三十左右的汉子,分开人群走到龙浩跟前。
“哦,名字就算了吧,我可不想上什么电视。”龙浩扭头看了看汉子,感觉是公家人,很可能还是头头脑脑。当然了,职位肯定不高,不然也不会坐班车了。
倒不是怕公家人,而是不想把这事闹大,至少不要被官方公开。整天被记者什么的追着,还干啥事啊?
另外,也不能把自己的照片随便公开,至少现在不行。这段时间惹了不少人,要是照片公开了,难免会有人暗中报复,这可受不了。
“抱歉抱歉,那我不问了。”汉子冲龙浩招招手,转身回到了座位上。
“谢谢大哥!”龙浩冲汉子客气的笑了笑,也回到了座位上。
旁边的孙志明上下打量着龙浩,一脸的懵。他嘴张了几张,什么都想问,却什么都问不出来。
回到乡里,天都快黑了。孙志明着急要回家,龙浩却向街里走去。
“哥,又要干啥?得赶紧回去收绒。”
“余余几个月没吃肉了。”
“省城已经买够多了,不好拿,再说也太重了。”
“你骑车,我坐后面,东西我都背上。”
“这不一样……好好好,听你的。”
大包小包,加上两个大活人,小摩托压的直哼哼。平缓一点的路两人骑,上坡时龙浩只能下来走,翻沟时干脆推着。
但是,两个人心情特别好,即便夜里走山路,也不觉得有多难走,更不觉得累。两人边走边聊,分外的开心。
“费那么大劲,挨了顿打,结果都给了别人,肉疼啊!”
“那种钱不能拿,给大爷孙女治病最好了,积德。”
“积德?这……哎,到底赢了多少?还剩没?”
“大都给大爷了,赢多少没数。买完肉,就剩一点零钱了。”
“士别三日要咋看来着?这才两天,我就……哎,给咱说说,究竟咋赢的?”孙志明停下了摩托。
“哎呀,天都黑了,快回家,明天再说。”龙浩催促着。
“哪能等到明天?赶紧说说,以后再遇到帮这帮苟日的全都赢光。”
“哎吆,你以为想赢就能赢啊?别说你不知道咋回事,就算知道了,也不可能一下能把人赢了。”
“为啥啊?”
“这个……三句两句也说不清楚,还是先回家。”
“不行,今天说不清楚,谁也别回家。”孙志明把摩托车停在路边,掏出烟点上,蹲在车跟前。
“你个赖皮……好好好,去找两根棍棍,把手电打上。”龙浩无可奈何的蹲在孙志明旁边,掏出一张钞票。
“给,两根棍棍。还别说,以前我见过几次,人家都用钞票,不用带子。”孙志明从路边捡了一长一短两根筷子粗细的棍棍递给龙浩。
“道理是一样的。”龙浩把钱折成带子形状,再一对折,套住一根棍棍,绕过另一根棍棍,用钱把两根棍棍卷起来。
“刚才套的是短的,我猜短。”孙志明打着手电。
“短是吧?那我开了。”龙浩缓缓把棍子绕开,却套在长棍上。
“哎,真会啊?那我猜长棍呢?”
“那肯定套在短棍上,反正你永远也猜不对。”
“我说呢,都是庄家赢了,从来也没见其他人赢过。快说说,到底是咋回事?”
“这叫难者不会,会者不难。你发现了没?我对折的这钱两头不一样长?”
“嗯,确实不一样长。”
“这就是机关所在。我随便套住一根棍子,比如短棍,然后把两根棍棍绕住,指头把钱两头都按住。你要猜短棍,我就放开短头……”龙浩边演示边讲解着。
“原来是这样啊?真是想不到。不过,这恐怕得练一段时间,不然手没有那么快,容易被被人看出来。”孙志明恍然大悟。
“那是肯定的,手法得相当熟练,还得非常快。其实所有赌博都一样,就两个字,熟练!”
“嗯,还真是这样。那你是咋赢那个王八蛋的?就靠熟练?”
“对,熟能生巧嘛!说到底,这把戏玩的是手速,还有心理。前面的不说了,就说后面那几次。第一次我把铅笔碰歪了,用手去扶。就在扶铅笔的刹那,指头动了一下已经翻过去的带子,再让翻一下。当然了,速度很快,也很轻,那家伙纯粹没看出来,也没感觉出来,结果就赢了。”
“就那么一下?这也太快了吧?”
“我算是慢的,真正的高手你根本看不见碰铅笔,事情已经做完了。就像那些赌王电影,明明抓起来是红中,落到桌子上却成了白板,谁都看不出来,道理是一样的。”
“哦,那第二次呢?”
“第二次肯定是捡钱过程中干的了。捡起钱经过铅笔时,三根指头捏住钱打掩护,另外两个指头做事情,眨眼功夫就完事了。”
“这么快啊?那第三次呢?没见你咋动啊!”
“第三次名义上我坐庄,但那小子在指挥。不过,毕竟铅笔在我手上,故意显得很笨拙,结果那小子稍一疏忽,我就把铅笔转了一下。后面完全按照那小子的命令往开绕,没有乱动,也不敢乱动,因为前面已经动过了。”
“难怪那小子骂你出老千,看来一点都没冤枉你啊!”
“也不完全是,最后一把我就没动,一点都没动。”
“我也没看见你没动,而且跟那小子的距离比前几次都远。可最后那小子还是输了,咋回事啊?”
“最后一把真的没碰,那孙子不自信,自己玩砸了。本来就套在蓝笔上,只要正常转开,肯定还在蓝笔上。那小子往开转时,我没找到机会,只能在转动过程中看情况,实在不行就把铅笔破坏掉,重新再来。谁知转了几圈后,那孙子居然倒着转开了,把我也搞懵了。好在咱心理素质还算过硬,不动声色,结果就是大获全胜了!”
“哈哈哈……自己把自己打败,真他娘的爽!对了,你啥时候练成的这本事?既然都有这本事了,咋还能欠了大熊那么多钱?”
“这个……化工厂上班那会跟一个朋友学的,只是学成之后一次也没用过,也想不起来用,毕竟咱不是干这个为生的。跟大熊那是摇骰子,再说喝多了,干啥也不行。”龙浩笑了笑。
没办法,只能编了。想起前世刚参加工作那个国庆节,坐班车回老家,就遇到了这样的骗子。那时年轻又好奇,看了一会就手痒痒的不行,掏出十块押了一把,赢了。这下开心的不得了,继续押钱。结果越玩越输,越玩越大,最后把刚领的工资输个精光。
从那以后,自己潜心研究这种游戏,还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遇到一位玩游戏的高手,拜人家为师。手艺是学成了,天天都在练习,却一次都没有用过。
师父告诉自己,当初输了,就算买个教训,也促使学成一门手艺。这门手艺可以为生,比如摆个小摊,搞点娱乐,但不能骗人,更不能害人。自己有份相对还比较体面的工作,不用以此为生。娱乐倒是搞过,跟单位几个小青年,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。
今天要不是那位大爷,自己也不会出手。这个充其量算骗人,却不能算害人,也能说得过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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